【1964年7月，丰泽园】“姑，要不要也来一支？”毛主席指了指茶几上的恒大牌卷烟，笑意中透着一点调皮。四位刚脱下学士服的女大学生面面相觑，空气里竟有点儿严重。究竟，在那个讲究克己的时代，“女学生抽烟”可不是常见画面。

  这一幕并非暂时起意。几天前，中办电话打到北京师范学院，说主席期望见见行将结业的王海容和她的三位同学。校领导一度猜想是否又有国际活动需求言语人才。音讯传开，校园炸了锅。王海容体现得很安静，却悄然在宿舍把那副磨旧的白框眼镜擦了又擦。

  轿车驶进时，知了声正响。毛主席现已等在书房门口，报纸顺手搁在窗台。“坐，别拘谨。”他用湘音拖长了尾音。落座后，主席的目光先落在王海容身上：“小王，给我介绍一下你们仨。”她动身，一口气把姓名、原籍、专业说得干净利落。语速不快，却字字明晰。主席允许，“不错，底气足。”

  烟雾升起，说话很快转到“校园教得怎么样”。王海容说，同学们遍及吃苦。主席摆摆手：“总有打瞌睡的吧？没兴趣的课，听了也白搭。”他遽然说到莫斯科那句名言，“国际终归是你们的”，却加了一句新话：“条件是敢折腾。”随后，便呈现“要不要也抽一支”的问题。四位女生没伸手，却是听懂了深意——青年不应只安分守己。

  短短四十多分钟，王海容像录音机相同把每句话刻在心里。走出丰泽园，她低声对伙伴说：“主席不是在劝烟，他在考胆量。”那一刻，她好像意识到，自己未来的路不会只停在粉笔和讲台之间。

  要说王海容，绕不开她那个显赫又低沉的家庭。祖父王季范，早年与毛主席相识于长沙，建国下一任政务院参事，学养深沉，对这个长孙女寄望极高。“海纳百川，有容乃大”，姓名便是老先生亲自取的。家教严厉，却不刻板，从小让她读《古文观止》也读《安娜·卡列尼娜》，乃至还背《孙子兵法》。这种混搭式学习，让她脑袋里一向很热烈。

  高考那年，她差几分与北大坐失良机。班主任曾劝：托人走一走程序。王海容摇头，“爷爷说过，肄业先求心安。”成果进了市属的北京师范学院，学俄语。有人替她怅惘，她却自称“落脚点低，起跳高度反而高”。口气不小，但日后来看并非虚言。

  在师院，她简直把一切能旁听的课都蹭遍了。早晨六点，英语和俄语轮番背诵；夜里十二点，拉着室友评论《存在与虚无》。同学们觉得她像上紧了发条。寻求者也多，一个爱写诗的男生塞过情书，她当场撕碎。教室里为难得能听见粉笔掉地的声响。从此，再没人敢容易示爱。她后来回想：“年轻时心思只装得下书本，没空装他人。”

  转机呈现在1965年。结业分配原本是去东城区当俄语教师，交际部遽然来电，要求她签到。传言与那次说话有关，真假无从考证，但她的确坐进了礼宾司的办公室。每天对着鳞次栉比的外事电报，她振奋得睡不着。他人苦恼的文件，她当练白话的资料逐句翻译。

  交际部里，王海容拿手“抢镜”。外宾抵京，她习气站在部队最旁边面，便利随时弥补意外。1971年，她刚过而立之年，被选拔为礼宾司副司长。再往后，部长助理、副部长，一年一台阶。有人妒忌，也有人私自调查。老交际官暗里谈论：“这姑娘，胆子比头衔大。”

  职位快速上升，风向也变化多端。1978年冬，文件下来，她“调中央组织部待分配”。外表是正常活动，实践已失掉外事舞台。她被送进中央党校，原计划一年，却学了整整三年。新老学员来来去去，她像“常驻代表”。有同学玩笑：“海容，你是党校博士后了。”她笑，没回嘴。

  1984年，国务院参事室副主任的录用总算落定。等级仍是副部，却少了风头。办公室不大，堆满部委送来的文件，她照常亲自审，乃至给年轻人改错别字。一次茶歇，她遽然问搭档：“我写回想录能挣多少钱？”世人愣了几秒，然后捧腹大笑。她摆摆手，“恶作剧，我怕费事。”后来，出版社来敲门，她通通谢绝。往事像抽屉，上锁后不再敞开。

  晚年的王海容住在东城区的一座旧楼。母亲、弟弟一家，还有那只肥壮的“花姑娘”猫，同享狭隘却热烈的客厅。她偶然去菜市场，戴顶棉线帽，谁也认不出这位旧日副部长。一次，有人好意提示：“您拎这么多菜，找个小推车吧。”她笑答：“训练臂力，更省健身钱。”

  很多人觉得难以想象：走过风云际会，却终身未婚。身边朋友替她怅惘，她却说：“我有家人、有猫、还有书，不亏。”话里听不出惋惜，只剩沉着。

  2017年9月9日，王海容病逝。讣告很简略，没有奢侈。了解她的人说，最终几个月，她仍把手机铃声设为俄语歌曲，还在练法语发音，“怕差生陌生了”。人生像她学过的言语，不断增加新词，又主动删去旧条目。

  有人问，那根没被女学生接过的卷烟，是不是惋惜？答案或许只要王海容自己清楚。她的人生并非依托哪一次握手或一次胆量，而是不断对不知道说“我乐意”。卷烟仅仅顺手递出的考题，真实的答案写在后来的年月里。